Friday, July 27, 2007

我的成长(三)

那时候,家里没有电视,大姑家住在清华园火车站附近,离我家有3公里远,大姑父,自己装了一台电视,14寸黑白,那时候放映“姿三四郎“,“霍元甲“,”加里森敢死队“排球女将“等片子,我很爱看霍元甲和加里森敢死队,可是我家没有电视,院子里的人家也没有电视,我就每晚央求三大带我到大姑家看电视。三大那时在大北窑上班,五道口到大北窑,西北到东南,每天横穿北京城两次,他总是顶着星星出门,踩着月亮回家,小学三年级的我,不知他的辛苦,提着我要看电视的要求。

我小学一到四年级是在暂安处小学(听着像一个临时学校,现在这个学校叫中关村二小清华园分校)。那时我住的地方离学校两分钟的路程,我一般提前五分钟从家里出来,穿过一条胡同,走过一条街就到了。我七岁上的小学,比一般的孩子大半到一岁,据说我六岁的时候奶奶带我去入学,学校考我一些问题,我回答的不好,就被他们拒绝了。回家之后,奶奶开始教育我,教我学拼音,学写字。现在的孩子真得厉害,四五岁的时候就会几百个汉字,又学弹琴又学绘画又学英语,一个个能侃侃而谈老半天,社会真是进步了,比起他们,我那时显得傻乎乎,的。

我那时那时我的户口不在北京,我上学的身份是:借读生,借读生与普通生的区别就是:
1 学费:那时小学每学期,城市户口2.5;农村户口1.5; 借读生15元。
2 如果借读生表现不好,或者学校学生太多,学校可以随时不要借读生。
所以在我上小学的时候,奶奶就对我说:你必须好好读书,不然学校不要你,我只好把你送回大兴安岭。在我幼小的心灵里大兴安岭,是渺无人烟的深山老林。所以我在学校里表现的是个听话的好孩子,对每一个同学都很友善,一年级末,成为班中第一批光荣加入少先队的
6个孩子中的一员,由于学习很好,人缘也好,我当过很多职务:小队长,中队长,课代表,班长,广播台台长。奶奶一直保留着我每学期的成绩单和各种奖状。在我当过的职务中,最有趣的职务还是回家路队队长。那时放学回家学校会把同路的同学编成一队,大家手牵手,排着队一起回家,那时都是就近入学,小学生也是自己走回家,不像现在的孩子,放学时学校门口车水马龙,堵的一沓糊涂,还要交通协管员来维持秩序。有趣的是我们队回家的时候路过一个人家,他家养里一条大狗,是狮子狗,长得好大,毛很长,就像狮子一样威猛蹲在门口,但它特别的温顺,每次我们路过的时候都会摸摸他的毛,跟他玩一会儿。学校门口有一个合作社(就是小卖部),那时的我最爱吃的就是话梅糖,一毛钱可以买九块。每到放学的时候,合作社门前总会有卖棉花糖和切糕的小贩,5分钱买个棉花糖或者1毛钱买块切糕,那时候每月奶奶会给我几毛钱的零花钱,所以每个月我会有两三次买话梅糖或者切糕这样的奢侈品。

三年级的时候三娘分到了一套房子,我们搬到了中关村南一街,这是一排临时性建筑,一排面朝西的平房,里外两间,没有厅,没有卫生间。公共卫生间在平房的北面。住的都是中科院的职工,房子的对面,盖了一排简易房,每家用作厨房。搬家后,上学变得远了,我要穿过清华园货场,每天走大约走半个小时的路。由于每天放学回家都路过清华园火车站货场,我就会在那里玩一会儿,看到一节节货车满载着货物,有煤炭,有钢锭,有竹子,有芦苇,有时还能见到油罐车。记得小时候看过一个动画片,叫做邋遢大王,其中有个老鼠国王特别爱闻汽油味,有一度我也喜欢闻汽油味和炮竹的硫磺味,看到汽车冒着烟开过去,总会追上去,闻闻尾气,现在看是很傻的行为,可那是不觉得,可能因为那个年代汽车是很稀少的东西吧。我有个同学叫于胜国,他家里比较穷,所以显得比同龄人成熟许多,他每天回家都要干很多活,还会捡一些破烂卖,贴补家用。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,是有道理的。有一次我告诉他我在火场看到有一些钢锭掉在路边,他马上很兴奋,就要我带他去捡,他告诉我,贴在废品站可以废铁卖1.5元一公斤,铜可以卖2块钱一公斤。那天我们每人拿了3块钱回家,那可以一大笔钱呀,要知道我每月的零花钱只有几毛钱,农村户口一个学期的学费才1.5元。我做着发财的梦想,回家后骄傲的把钱交给我的奶奶。奶奶很惊讶,问我钱是怎么来的,我就把我和于胜国到货场捡钢锭,卖到废品站的事情说了。奶奶就我把钱退回去,说你们这不叫捡,叫做偷,货场之内的东西都是公家的,即使掉在地上被你捡了也要归还他们。我不服气,申辩我们又不是从货车上拿的,是从掉在路上的草地里捡的。我誓死不认错。奶奶打了我。那是奶奶第一次打我,也是唯一的一次。我很委屈,但我屈服了。从此我断绝了和于胜国的交往。从现在的价值观来看这件事,于胜国是很有经济头脑的,相信后来他一定会抓住改革开放大潮的机会,他一定是第一批万元户,现在可能是个富裕的大佬;他也可能会犯了什么错,不小心被抓了起来,在狱中思过。天知道!总之奶奶教育了一个诚实的,守规矩的人,同时扼杀了我的经济头脑,直到现在我对赚钱还是没有什么观念。从大的民族的观点看,奶奶做的是对的,如果每个人都能做到公私分明,诚实守纪,就不会有那么多贪污腐化,对国家和民族是有利的。但现在的父母又有几个会这样教育子女呢?!我们面对买房买车的压力,又要面对高昂的医疗费,教育费,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住进大房子,开着新车,孩子上着贵族学校,心中充满了羡慕和嫉妒,又有谁会去追究他的钱是怎么来的呢!这是一个培养个人精英的时代。

Sunday, July 22, 2007

我的成长(二)

家人都说我是一个听话的孩子,不知道是真是假。

记得大约六岁的时候,冬季,有一天大姑送来了一些鱼,那时候很少能吃到鱼,所以是一件很新鲜的事情。那时候冬天的北京还是很冷的,大姑在院子里磁鱼,我非要蹲在旁边看,鱼很腥,冻得硬邦邦的鱼不是很好磁,大姑怕我冻着,也怕腥腥的鱼麟溅我一身,就不让我蹲在旁边,让我回屋子里;对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讲第一次看大人磁鱼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情,我坚持不回屋,并在旁边捣乱,大姑一定是很生气,就推我回屋,我也很生气,就用我最厉害的武器---牙齿咬了大姑,然后我挨了一巴掌。我哭着回屋了,越想越委屈,觉得着这家我没法待了,就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,离家出走,溜出来之后,不知道那里可去,我只去过五道口商场,于是我朝商场方向走,走到331车站,想起曾经作这路车去过马爷爷家(奶奶的表弟),但我不记得在那里下车了,第一辆车来了,我没敢上,第二辆车来了,我犹豫。。。天渐渐黑了下来,就在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,听到了三大焦急的喊声“小京,小京。。。。。。”我扑到他的怀里,委屈的哭着。找不到我,奶奶,大姑都吓坏了,回家见到奶奶我更委屈了,哭得更厉害。直到奶奶叫大姑向我道歉。

小学三年级,那时的男孩子玩一种游戏叫做打石头仗,在一个土坡后面,七八个男孩子分成两队,互相掷小石块,我不知是傻,还是勇敢,冲得太靠前了,一个石块嘭的一声打在我的脑袋上,一下子血就流下来了,孩子们都吓坏了,有的跑去告诉了我的家人,三大一下子冲了过来,抱起我就朝医院跑,当时离我们最近的就是东升乡卫生所,伤得好在不重,但想起来真的有些后怕,这种游戏真的很是危险,不过那时真的没有什么玩具,家里也不会有钱买玩具给孩子,流行的游戏就是:拍方宝,扇洋画,堆沙子,弹球,剁刀,跳皮筋(多是女孩子玩),马赛克,斗蛐蛐,夹包,跳格子,都是一些不用花钱或很少钱的游戏;不像现在的孩子每个人都有一屋子的玩具。记得小学五年级在清华附小读书,有一个同学(名叫陈晓东)他爸爸从香港回来,给他买了一个电动火车轨道系统,他请我和几个同学到他家里玩,真是羡慕死我们了,现在我还清晰地记得,我们把轨道搭完之后,把火车放到轨道上,火车呼啸着穿过隧道的情景。至今我仍希望拥有那样一套玩具。我儿子丁丁不到三岁的时候,我就给他买了遥控汽车,遥控帆船,老婆总会质疑我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需求还是儿子的需求。

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捅过马蜂窝,被马蜂追得到处跑。那时五道口还有大片的农田,那一年夏天我们几个同学放学后在地里玩,地里种了很多黄瓜,夏天天气很热,我们就偷了农民的黄瓜吃,没想到被农民逮到了,那个农民伯伯叫我们站成一排,问我们是不是不应该偷吃人家的东西,我们吓坏了,低着头不敢看他,害怕他通知学校,或者找家长。他说:既然你们吃了人家的东西,就要给人家回报。来,帮我收竹竿(用来插黄瓜秧的),每人收五十根,然后可以回家,看他不通知家长我们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了,高兴的帮他干起来,临走的时候,他又给我们每人吃了一根黄瓜。

Saturday, July 21, 2007

我的成长(一)

我六岁到10岁的时候,我家住在五道口七条二号,位置大概在现在的华清家园的西南角,是一个有四间屋子的平房,住着四户人家,我家在中间靠西的位置。院子最西边是一家三口,他们的女儿当时十五六岁,经常打扮得花枝招展,在那个年代认为不是什么好女孩子,他的父亲不知什么原因进了监狱,后来依稀知道一点消息,好像和他的女儿有关。中间靠西是我家,中间靠东住着一家四口,有一个小孩比我小3岁,那家的老人我叫苏奶奶,苏奶奶有风湿病,很怕风,后来我上初中后曾经去看过她,给他送一种药--马钱子,据说这种药不容易买到,后来才知道是一种有毒的药材。最东边住着一户人家有两个女儿,小女儿和我一样大,我经常帮她写作业,后来他们搬到中关村住。

院子里有一棵大的槐树,每年槐花开的时候,奶奶就会拿竹竿打下一些槐花,然后和鸡蛋混在一起摊给我吃,味道很甜美,那时候生活还很艰苦,奶奶每月的退休金大约40元左右,物资都很紧张,粮食要用粮票(每月每个成人大米15,白面15斤,牛羊肉10斤),因为我们是回民才会有牛羊肉的票,记得买芝麻酱也要凭粮本,一个月只能买一瓶,小的时候最喜欢吃的就是馒头抹上芝麻酱,再加上白糖,那时也没有听说过有什么卡夫花生酱,巧克力酱,直到现在我的记忆里还是芝麻酱沾白糖最好吃。还记得拿着粮本和奶奶到五道口商场买芝麻酱,买羊肉(羊肉1.5/斤)时的情景,在五道口街口有一个清真餐馆,每次经过的时候我都会眼巴巴的看着橱窗里的小吃,奶奶就会给我买些驴打滚,豌豆黄一类的奢侈品,或者花一毛钱买个糖葫芦。

我的成长(零)

我的成长和我的为人是和我的奶奶密不可分的,四岁多我就离开了父母,跟随着我的奶奶和三大,在我的心灵中,她既是奶奶,也有妈妈的角色。她对我的爱是没有任何顾及的,在她面前我也不需要任何遮掩,我做错了事情,违背了她教育我做人的原则,她会豪不留情的批评我,监督我直到改正,我取得一点点成绩,她会夸奖我,鼓励我,打内心里为我骄傲。她保留着我所有的成绩单,奖状,卷子,作业本。她不但鼓励我,她也要求我做得更好。她真正做到了言传身教。
1990年8月1号,奶奶离开了我们。到今年也有十七个年头了,我也从一个高中生长大成人,结婚生子,可惜奶奶未能等到我结婚,亲手抱抱我的儿子。如今我身在温哥华,周年的时候不能回到老家您和爷爷合葬的墓前悼念,这些日子我经常回忆起我小的时候和您在一起的事情,我就把我的成长经历记录下来,和您的在天之灵聊聊天。

Saturday, July 14, 2007

有朋自远方来

自从离开蒙特利尔搬到温哥华以后,最为感叹的就是缺少朋友,时常会感到寂寞。颇有些怀念每周四下午上完法语课,到Dawson 学院和镇镇坐在餐厅,望着窗外的积雪,喝着浓浓的咖啡,闲聊半个小时的日子。搬到温哥华后,一直没有自己的朋友圈子,虽然认识了几个年纪相仿的人,但多是一面之缘,没有太多要聊的。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,总有一些孤独感。
幸而这是一个互联网的发达年代,还能经常和国内的家人,朋友发发信,通通电话。感觉离他们并不遥远,只是有些时候会睹物思人,心中几许惆怅。最为想念的就是儿子。
前些时候得知Sakura 要来温哥华旅游,挺高兴的,她将是我到温哥华后见到的第一个故友,当我得知正因为我在温哥华,她才放弃了去澳大利亚的行程,宁愿增加花费而来温哥华,特意来看我时,心中多了几分感动。